气候

里约达成新的共识

马军认为,里约文本虽仍是妥协下的产物,但与20年前相比,里约峰会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共识;在边会上他与徐楠畅谈了全球供应链和里约文本将会对中国产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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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日,国际环境与发展研究所(IIED)和中外对话在里约联合举办名为清洁中国供应链”的边会。应中外对话之邀,刚刚摘取褒格曼奖的北京公众环境研究中心(IPE)创始人马军向世界听众介绍了中国环境情况,并随后与中外对话畅谈了他对全球供应链及里约峰会成果的看法。


中外对话:供应链的背后,是全球市场体系。中国曾经处在供应链的最底端,现在逐渐向上攀升,也正在成为其他经济体的上游角色。事实上各经济体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您觉得应该如何看待中国供应链问题的全球意义?

马军:两个方面值得注意,一是中国明显的扩张态势,海外投资和收购都在增加,由于没有充分履行所应承担的责任,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例子,甚至造成了直接经济损失,国际形象也受到影响。另一方面,中国确实仍是最大的世界工厂,这一点毋庸置疑,到现在为止,污染最重的、环境代价最大的部分依然还在中国,这里依然还是纺织印染、电子产业、化纤、钢铁产业最主要的生产地,这些生产环节都意味着巨大的环境代价。在供应链问题上,人们必须充分认识到:全球生产和采购对中国环境带来的影响,必须找到一个办法实现更有效的管理。

中国41家环保组织所做的绿色选择,是其中一部分尝试,意义不仅在于环保组织自身,更在于和社会其他方面结合起来去行动,建立多利益方之间的合作。

现在中国的对外影响在增加,呈现出“大进大出”的趋势。“大进”就是指采购。巴西当地已经有这样的声音:必须充分重视中国持续增长的原材料采购对巴西的生态影响。

从长远方向来看,上述两者是统一的。在全球生产和采购的框架下,环境管理方面也应该有更多全球监督,这样一来,无论企业转移到地球的什么角落,都能被置于社会的监督之下。未来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

中外对话
IPE在中国所做的工作,是否可以推及全球供应链体系、对其产生积极作用?

马军:在全球范围建立这样一个监控管理体系时会发现:发达国家的需求相对较少,他们本身就已经建立起了相关制度,比如说在美国有TRI(有毒物质排放清单),欧洲有PRTR(污染物排放转移登记制度),发展中国家则有更多需求。未来如果建设一个全球机制,需要向发展中国家推广这些经验。

IPE还在跟一些发展中国家的NGO机构有所沟通,有一些当地机构希望了解、建立这样的机制。一些大的品牌也表示过类似兴趣,希望在全球各地都有这样的机制,便于其采购和供应链管理。总的来说,这一切努力处在一个非常初步的阶段。

中外对话:您如何评价本次里约峰会通过的这份宣言文本?

马军:到会的NGO普遍不满意这份宣言。的确,如果单看文本,好像没有往前走,很多地方是在确认、承认之前有过的一些情况,并没有更新的推进。

但我对此有另一个角度的看法。

20年前里约大会达成的成果,主要是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体现西方对环境问题的关切和推动。20年之后,情况发生变化,发展中国家有非常深入的参与,一些发展中大国深度介入了全球可持续发展格局,那么此时达成的文本,就更接近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共识。自然,南方北方共同参与,讨论的难度就会大很多,相互妥协的结果会有一些折中,但它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很不好的文本,毕竟很多良好治理的原则在其中都有体现。

以中国为例,20年前在谈判桌上的接受,是在西方主导下的接受,这次所接受的是它真正能接受的。在这个意义上,是向前大大地迈进了。

中外对话:如何看待中国在世界可持续发展进程中新的地位和作用?

马军:跟20年前比,中国承担了更大的责任。欧美国家主导了20年前的那次会议,在今天这次会议上,中国和印度这些国家的人均排放量增长迅猛,相应也承担了更大责任,同时也有了更大的能力,在未来必定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总体来看,由于形势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西方发达国家一枝独秀、南方国家多数贫困的局面,中国、印度、巴西等国家在迅速赶上来,环境问题格局也发生了相应变化,各方需要一个要适应的过程。目前双方都不太能很好地适应,国际谈判显示出一些困难。这种过渡阶段恐怕会维持一段时间。

在政府间没能有效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多元利益主体的参与、民间的推动就更为重要。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这将成为非常关键的趋势。我们等不到所有国家政府协调好、达成高效的谈判,我们需要社会各界率先作出努力。

采访整理:徐楠 中外对话北京副总编辑

图片来源:UN Photo